治学贵在“积厚”
董仲舒将儒术与*治体系结合在一起，影响中国几千年。《汉书·董仲舒传》记载董仲舒“盖三年不窥园，其精如此”。春色满园，莺飞草长，董仲舒却能不为所动，依然读书不辍，日后他能取得如此大的成就则不足为怪。司马光曾作诗称道董仲舒曰：“吾爱董仲舒，穷经守幽独。所居虽有园，三年不游目。邪说远去耳，圣言饱充腹。发策登汉庭，百家始消伏。”司马光亦是注重董仲舒功业与三年不窥园之间的关系，无“三年不窥园”之功夫则难有“发策登汉庭，百家始消伏” 之功业。凡成大业者，或都有类似经历。再如范蠡，助勾践复国，但功成身退，一叶扁舟飘然远隐，何其潇洒，其后又两度成为巨贾，富可敌国。司马迁深得范蠡之心，《越王勾践世家》几度言范蠡“苦身戮力”，此正是其下功夫之处，亦是其成功秘诀。于董仲舒、范蠡等，与其羡慕其功业之烈，不如踏踏实实从其“三年不窥园”与“苦身戮力”精神处着手。
董仲舒三年不窥园，重在积累，水之积也不厚则负大舟也无力；积累不够深厚，则易竭，只是昙花一现，令人叹息。反面例子可举王安石《伤仲永》，神童若仲永者，可逞一时之才能，但断难长久，因其无“三年不窥园”之功夫与积累。今人，可举北岛与李零为例，他们曾是一起成长的哥们，起点所差无几。但李零老而弥醇，愈发精彩；北岛则越来越弱，老底日薄。原因就是北岛所恃者乃才气，青年时恃才可成一时之名，但才气可竭，不继则日薄西山；李零则沉入中国典籍，沉潜反复，数年不窥园，于是功力日深。
或许有生而知之者，他们天分极高，可以不学而能，不虑而成。六祖慧能近似，他偶尔听闻《金刚经》便有悟，遂直奔黄梅，随五祖学习。但若细读《坛经》，可发现六祖开悟并非仅是一次，尤其得衣法之后，慧能曾在猎人队伍中“凡经一十五载”。慧能固是聪明绝顶之人，但这十五年，他经历了什么，他在想什么，在做什么？值得深思。六祖固然顿悟，但若没有这十五年艰苦卓绝，似乎亦难有日后光芒万丈的六祖。
禅宗讲求顿悟，于破除繁文缛节等形式有利，但流弊则是容易导致狂禅，人人以为自己是慧能，可以不经艰辛，一步登天，可以呵佛骂祖，不顾经典。流风所及，学术界部分人亦如此，以为可以凭一时才气有所成就。但或应更注意“三年不窥园”、“苦身戮力”、“凡经一十五载”等信息，从此入手，或可得之。
（作者单位：中国艺术研究院）